北京治疗白癜风费一般是多少钱 http://m.39.net/pf/a_4601377.html陈洪金,云南永胜县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作家协会理事,作品散见于《十月》《散文》《散文选刊》《新华文摘》《大家》《山花》《天涯》等,出版《陈洪金文集》(5卷)等20部,曾获得新浪网“万卷杯”全国原创文学大奖赛“最佳抒情散文奖”、台湾首届“喜菡”散文奖、新加坡第二届国际华文散文奖等奖项,有作品入选大学教材,中学教辅读物、高考模拟试卷。现供职于云南省丽江市文联。
金沙江的幽暗处
陈洪金
高原奔涌金沙江是从迪庆州德钦县进入云南境内的。它来到这里,似乎是为了一个约会,怒江从青藏高原的唐古拉山南麓的吉热拍格出发,澜沧江从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的杂多县吉富山出发,它们沿着青藏高原一路南下,进入横断山区,便被一座座高耸入云的雪山阻隔,各自寻找可以突围的路径,在震耳欲聋的涛声里彼此呼应着,艰难前行。在滇西北这片大山的阵营里,高黎贡山、碧罗雪山、梅里雪山、白马雪山、玉龙雪山、哈巴雪山,如一群操戈披甲的武士,与怒江、澜沧江、金沙江展开了一场山与水之间的战争。在这里,澜沧江与金沙江最短直线距离为66公里,澜沧江与怒江的最短直线距离不到19公里,浪花与岩石、涛声与森林,形成了亘古不息的较量。这便是滇西北地区“三江并流”的天地奇观,年7月“三江并流”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天地之间的聚会终将散去。金沙江从此将一路向东,挥别怒江和澜沧江,出云南,入四川、湖北,直至太平洋。然而,就在它挥别之前,依然对滇西北这片土地恋恋不舍。在这里,梅里雪山、白马雪山的阻挡,让金沙江成为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在金沙江两岸,藏族、纳西族人生活在这里,一条被人们称为茶马古道的小路,也沿着金沙江边一次次试探,终于在这个叫奔子栏的地方,渡过江去。其实,茶马古道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了。在滇西的临沧、普洱、西双版纳、大理这一片被群山环抱而又气候湿润的大地上,数千年以来一直生长着茂密的茶树,云南盛产的茶叶,被马帮驮着,沿着崇山峻岭之间曲折的山路,走出大山,经过滇西重镇大理,途经丽江,向着雪域高原西藏,以及更加遥远的尼泊尔、印度,在马帮的铃声里一路远去。马帮所到之处,当他们行走,便是一路风雨一路民歌。当他们停下来时便在岁月里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古老的驿站。茶马古道一路延伸,云南的江河便用奔腾的浪花来挽留。茶马古道一路向北,便遭遇了迎面而来的金沙江。奔子栏便是茶马古道与金沙江拥抱之后留下的一个古老的驿站。奔子栏在藏语里是“美丽的沙坝”的意思,金沙江沿着山势,在这里流成了一个美丽的“U”形,从这儿往西北行即可进入西藏,逆江北上,即是四川的德荣、巴塘;沿金沙江而下,就是维西、大理;往东南走,则是香格里拉县及丽江。千百年来,远途跋涉而来的马帮,在赶马人的歌声里来到江边的小镇上,一群又一群马匹暂时卸下茶叶、银器、丝绸等货物,在这里稍作休息。在这里,马匹在夜色里吃着草料,赶马人枕着金沙江的涛声收藏了一个短暂的浅梦。第二天,他们收拾好装好货物和简单的行李,在飞来寺僧侣们的诵经声里继续往来于江上,消失在群山巨大的阴影里,只留下一路的赶马调。金沙江一路南下,在丽江的石鼓小镇转了一个弯,从此向东流去。这里,便被人们称为长江第一湾。“江流到此成逆转,奔入中原壮大观”,这是一个极不寻常的转弯:从这里,金沙江与怒江、澜沧江分道扬镳,一路东去,从此成为长江的一部分。长江在中国南方一路流淌,孕育了辉煌灿烂的中国南方文明。在这个小镇上,金沙江水变得稍微缓慢了一些,给小镇留下了一片浅滩、柳林和大片的庄稼地。星罗棋布的村舍点缀在田野里,被桃花映衬着,被油菜花包围着,全然是一幅江南水粉画。金沙江在石鼓小镇稍作停留以后,便掉头向东,向着玉龙雪山与哈巴雪山的夹缝里挤进去。两座高耸的雪山,南岸的玉龙雪山海拔米,临峡一侧山体陡峭,几乎是绝壁,无路可寻;北岸的哈巴雪山海拔米,两座雪山从山顶到江底的垂直高差达到多米,形成了幽深、狭窄的峡谷,只给金沙江留下数百十米的宽度,最窄的一处,两岸之间只有30米,中间有一块巨石岿然不动,传说中,老虎可以借助这块巨石,跳过江去。因此,这一段金沙江,便被称之为虎跳峡。在这里,金沙江里满眼都是坚硬的礁石、坚硬的崖壁、坚硬的岩石,它们似乎早已结成了钢铁一样的阵地,把金沙江这个陌生的闯入者阻挡回去。山与水的战争,就这样展开了。面对这样的拒绝,金沙江在这里变成了狂躁的、愤怒的、勇猛的野兽,汹涌澎湃的江水用尽了它所有的力量,把这些礁石和两岸的悬崖拍击着、撕扯着。与此同时,两座高山布下了石头的营垒,石头从两岸挤压,让江水无路远退,石头迎面阻挡,让江水浊浪滔天。在这里,高山紧缩形成的狭小空间里,江水冲击岩石产生的轰鸣声,掩盖了一切声响。心跳的声音、呼吸的声音,脚步的声音,这些是距离我们每一个人最近的声音,然而,虎跳峡的洪流让它们在瞬间消失了,置身于震耳欲聋的水声里,我们只有倾听,别无选择。过了虎跳石,金沙江的落差更加明显,在随处可见的乱石滩中,峡谷内出现了7处10米多高的跌坎,江水在瞬间跌坠,浪花四溅,水雾迷蒙,涛声如雷。山与水之间的战争,在这里让每一个人领略了什么叫真正的惊心动魄。金沙江流出了虎跳峡,山势渐低,群山环绕,在它们的中间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盆地,人们在这些盆地里生活、劳作、相爱、老去。金沙江继续流淌前行,两岸又是高耸的、炎热的群山。这些连绵不断的群山里,居住着彝族、傈僳族、傣族等古老的民族。在那些山林里、山谷中、山坡上,他们种植、放牧、狩猎,他们居守、迁徙、回归。在漫长的岁月里,太多的路被他们用一个又一个脚印踏出来,再年复一年地被生长的鲜花和野草覆盖。但是,无论岁月再漫长,他们的内心里同样也留下了太多的东西,比如毕摩经书、太阳历、火把节、创世纪、左脚舞以及隐藏在群山里的崖画。更远的时光,是更加幽暗的,当金沙江流淌到一个叫元谋的地方的时候,那一片如今盛产蔬菜和水果的土地,早在一百七八十万年前就已经有人类居住了。放眼整个中国乃至亚洲,被我们称为“元谋人”的远古智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这里,曾经是我们人类最早的故乡。金沙江到了水富县,便是它在云南省境内的最后一个驿站了。在这里,云南人、四川人往来穿梭,在风雨岁月里行走了千百年。在这里,金沙江的流淌,不再是涛声冷寂地拍打着两岸山崖的景象。金沙江下游的巧家县有一个充满了诗意的地方叫白鹤滩。金沙江在这个诗意的地方成为一汪碧水,映照着高远的天空,映照着连绵起伏的乌蒙山。一座现代化的水泥大坝拔地而起,一座水电站将会让金沙江成为水电能源的重要基地。其实,在云南,在金沙江上,也绝不仅仅只有白鹤滩水电站。从金沙江进入云南以后,它就携带着滚滚江水从滇西北高原上一路奔涌而下,狭窄的水道,高悬的落差,让每一个湾滩都成了建设水电站的绝佳地带。随着国家经济实力的强盛与发展,金沙江上游先后规划和建设了上虎跳峡、两家人、梨园、阿海、金安桥、龙开口、鲁地拉、观音岩等“一库八级”电站,下游还有乌东德、溪洛渡、向家坝白鹤滩等4座世界级水电站。金沙江,既是云南的母亲河,同时也可是称之为电力之江。作为万里长江第一港,水富是金沙江上的第一个码头。轮船的出现,让金沙江在水富的浪花具备了特别的意义。在汽笛声里,云南人顺流而下,经过宜宾、重庆、武汉、南京、上海,一个越来越广阔的世界,正在用敞开的胸怀来拥抱。云南通往世界的路,从水富开始,就变得畅通起来。世界从水富开始,亲切地注视云南,倾听云南。涛声里的金戈铁马滇西北其实是一个不平静的地方。在许多人眼里,因为山重水复,这里往往会被当成一片人迹罕至的烟瘴之地,只有虎狼蛇蟒出没其中,而无笙舞弦歌隐约其间。是的,当人们把回顾的目光投向中原和江南,在黄河与长江的两岸,数千年以来,战争频繁,硝烟弥漫,刀来剑往,一个王朝被推翻,另一个王朝又粉墨登场,在旌旗与诏诰的掩蔽下,多少人成为英雄,多少人成为败寇,多少人的鲜血和生命,筑起了另一些人的名垂青史。而在滇西北的金沙江边,似乎一直都是那些涛声,那些群山和田畴。但是,这仅仅是一些陌生人对一个陌生地域的陌生判断。事实上,这里从来都在以它自己的方式,在几个相对固定的政治势力之间,演绎着你争我夺的征战与杀伐。早在西汉时期,汉武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在匈奴横亘在河套以西阻断西汉王朝与西域各国的联系的情况下,中原地区似乎已经失去了西向的通道。但是,在西域,张骞在大夏国看到了从中国四川地区传出去的蜀布、邛竹杖。张骞因此判断,中国南方还有一条通往印度、波斯的路。于是,为了打通这条从南方通往西域的路,汉武帝便派军南下,然后向着西南地区的崇山峻岭进发。大汉王朝的势力抵达了云南,再没有西去,却拥有了一片新的领地。汉武帝元鼎六年(前年),汉武帝设置越嶲郡,该郡的范围大致相当于今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的大部分,乐山市和雅安市的西南部,攀枝花市,云南省丽江市,楚雄彝族自治州的一部分。金沙江边的这一方土地,便成了越嶲郡的一部分,被纳入了西汉帝国的版图。作为一个又一个王朝的边疆,金沙江的两岸,曾经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一直有着刀光剑影时隐时现。战争在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在金沙江边,向北,是庞大的中央王朝,向南,则是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少数民族部落。地方与中央,驯服与对抗,如同潮水此消彼长。在诸葛亮写下的那篇著名的《出师表》里,他曾经写下“五月渡泸,深入不毛”的话。这里所说的“泸”,就是金沙江。在那个战火四起的三国时期,诸葛亮为了稳定蜀国的大后方,率领大军,分别从现在的四川西昌、宜宾,贵州毕节兵分三路,征讨云南地方少数民族势力。大军所向之处,金沙江首当其冲成为天堑,横亘在军队的进与退之间。一时之间,被金沙江环绕的云南北部战火四起,虽有彩云南现,密林遮掩,却无法挡住刀光剑影投射在云南大地上的印迹。在云南,诸葛亮麾下的蜀军手握刀枪剑戟,孟获的勇士身披藤甲重铠,展开了地方与中央的较量。将近年过去了,谁也无法看见当年的战争经历了怎样的冲锋与败退。但是,通过发黄的史籍,我们依然可以看见,几次战役之后,“七擒孟获”成为一个歌颂战神诸葛亮神机妙算的美谈。金沙水拍,云崖耸峙,两岸众多以“诸葛”二字外加一些寨、坪、坡等山地特征的地名,滞留在了距离金沙江边不远的山水之间,见证了那场战争在漫长的岁月流逝之后的依稀记忆。战争是让一个地方得以繁荣稳定的特殊方式。金沙江在云南北部的存在,似乎又是一把开启群山之门的钥匙。在那个漫长的冷兵器时代,谁控制了金沙江边的那些渡口、驿站和关隘,谁就有了向着更加深远的地方渗透的优势。在滇西北,在长江第一湾石鼓,金沙江更是印证了这个规律。从隋唐时期开始,云南地方先后兴起了南诏、大理两个雄踞一方的政权。与此相对应的,还有北方雪域高原的吐蕃政权和东方不断更替的中原王朝。三者各自虎视眈眈,只要有一方力量减弱,便有另外二者结成联盟兵戎相见。这里的土地,见证了铁蹄、箭镞、刀剑的撞击与厮杀,见证了伤口、鲜血、死亡的呈现与隐没。在王朝更替的时候,这里成为疆场,承载两支军队的攻与守。也正是这样的特殊环境,各方政治势力彼此都不能以压倒性的优势取代对方,便只能借助金沙江边的本土势力彼此制衡。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纳西族人充分发挥了战略要地的特性,既在几个强大政权的夹缝里寻找自身的利益,更在左右逢源的战略中得到了锻炼,历代纳西族木氏土司因此而成为滇西北重要的地方势力,并且在兼容并蓄中造就了丰富多彩的纳西族文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居住在金沙江边的纳西族,与洱海之滨的白族形成了水乳交融的亲密关系。而与此同时,相当一部分纳西族甚至是木氏土司,却又对从雪域高原流传下来的藏传佛教无限景仰。同时以“凤诏每来红日近,鹤书不到白云闲”的忠诚接受中原王朝的册封,承担起了为国家镇守边疆的重任。在漫长的岁月里,这样的格局也曾经一度被打破。来自遥远的天边的某一支军队,一旦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历史便会被改写。由唐至宋,金沙江边相当大一片区域曾经长期作为南诏、大理政权的北方边界。无论是“唐标铁柱”的对抗,还是“宋挥玉斧”的冷静,金沙江流域及其南方的土地,始终在南诏、大理的事实管辖范围内。这时候,在石鼓这个号称长江第一湾的地方,吐蕃的势力与南诏、大理的势力在这片被金沙江涛声拍打着的土地上展开了漫长的拉锯战。这种情形,直到元朝时期才被改变。南宋的时候,蒙古人在北方草原兴起,并且逐渐统一了蒙古高原各部族。年,铁木真统一了大漠南北,建立了军事奴隶制的蒙古汗国,展开了它作为一个空前强大的帝国横扫亚欧大陆的征战与杀伐。年,蒙古灭金国之后,消灭南宋入主中原之事就被提到了日程上来。蒙古贵族采取先征服西南诸番,而后南北夹攻南宋的战略。为此,他们必须事先征服大理。年,蒙古大汗蒙哥派其弟忽必烈率领10万大军,分兵三路,直指云南。中路由忽必烈亲自率领,南下过大渡河,西向金沙江,进入丽江东部,再南攻大理。这一年9月,忽必烈率军到达金沙江西岸,命令将士杀死牛羊,塞其肛门,“令革囊以济”,做渡江之用。他们在石鼓镇一带长达数十里的江面上,分别从石鼓、奉科、巨甸等地渡江后入丽江。这就是昆明大观楼长联里“元跨革囊”典故在大地上的真实所在。在大军压境的时候,丽江纳西族首领麦良显示了面对大势所趋时的智慧,选择了投降。金沙江的天堑并没有跟以往一样作为天然屏障,为了一个地方政权的苟延残喘而拼死挣扎,金沙江的滩涂也没有用血流成河的所谓悲壮去抵抗一支强大的铁骑和一个帝国的统一大业。麦良的开门迎降,加速了大理国的覆灭。元军渡过金沙江后一路所向披靡,大败大理守军,最后得以从云南一路东去,抄了南宋王朝的后路,直至把南宋的最后一个小皇帝逼到大海边,由老臣陆秀夫背着跳海自尽。直到20世纪30年代,中国工农红军在中国大地上演绎的那场世所罕见的万里长征,再次把古老而宁静的石鼓小镇揽入改天换地的历史旋涡中。年由贺龙、任弼时、萧克等人率领的二、六军团,紧跟中央红军开始长征。在经历了国民党军队一路的“追剿”之后,这支红军从云南东北部艰难前行到了滇西北。一路上,他们一次次试图渡过金沙江,但是一直没有成功。于是,他们沿着金沙江逆流而上,沿途寻找渡江的机会。终于,他们兵分两路,分别从大理和丽江抵达石鼓这个兵家必争之地,4月25日,中国工农红军二、六军团在这里渡江北上抗日,石鼓镇因此成了中国著名的红色渡口。忽必烈革囊渡江不仅仅是在石鼓古镇。在丽江北面,金沙江如同一条巨蟒钻进了群山,一路上形成了悬崖峭壁与深谷激流的映照与反衬。江水的阻隔、群山的屏障,使得这里的地势异常险峻,一个城堡或者一个关隘,往往可以扼守数十里的疆域。宝山石头城便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在浪花四溅、峭壁四布的金沙江边,宝山石头城的出现是一个奇迹。从远处看,整座城都建在一块独立的蘑菇状的巨大岩石上,它的四壁非常陡峭,即使是猿猴也难以攀爬上去。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这里的居民因地就势,在巨石的四周加筑了一圈五尺高的石墙,使石城更易防御和掩护,整个宝山石头城只有前后两道门可以出入,关上城门就成了万无一失的安全岛。早在唐朝的时候,纳西族的先民们从北方迁徙到这里,开始了他们在丽江这片宁静的土地上的生活。他们不畏艰险,运用当地现成的石头,修筑石级梯田,从峡谷深处层层修筑,直达距河谷两三千米的高坡。在石头城里,民居群落全部随岩就势,有的柱磉桌凳等均用天然岩石稍加修琢而成,有的凿厨中巨石为灶,有的把庭院中的巨石凿成水缸,有的甚至将房中巨石修凿成石床,公元年,忽必烈南征大理国,中路军经四川过大渡河挥师南下,分别在金沙江的“木古渡”和“宝山”乘羊皮革囊和筏子横渡,从宝山渡过来的元军就驻扎在宝山石头城。在元代的时候,云南设立了中书省,这里便设立了宝山州府。到了清代,宝山州撤销了,这里便由州不断地降格,最后成了一个自然村。如今,石头的屋子盛满了他们所有的日子,石头围着的庄稼,支撑着他们的饱暖;石头的床,使他们的梦想,在滇西北的深夜里,向着天堂展开。玉壁金川纳西人20世纪80年代,著名人类学家费孝通曾经提出过“藏彝走廊”的概念。这个著名的人类学理论指出:在怒江、澜沧江、金沙江、雅砻江、大渡河、岷江六条大江流经的北自甘肃南部、青海东部,向南经过四川西部、西藏东南部,到云南西部以及缅甸、印度北部,是藏、羌、彝、白、纳西、傈僳、普米、怒、独龙、阿昌、景颇、拉祜、哈尼、基诺、佤、布朗、德昂、苗、瑶等数十个民族数千年以来繁衍生息和迁徙流动的一条大通道。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雪山、冰川、高原、盆地、河谷、森林、湖泊、江河遍布其中,并且纵跨寒带、温带、热带等几种气候,形成了人类生存与发展纷繁复杂的条件,造就了这一区域的生物多样性和民族多元化,因此,许多人不约而同地认为:藏彝走廊地区是我们这个地球上少有的生物资源的基因库,更是民族文化的基因库。自从有人类活动以来,藏彝走廊地区一直是各民族南来北往的大通道,他们沿着江河的流向,顺着山脉的走势,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时而风起云涌,时而风轻云淡,不断流动、融合、变化,形成了千姿百态的民族生态群落。金沙江边的丽江古城,便是藏彝走廊上的纳西族在遥远的岁月里建起来的一座流溢着古老而灿烂的民族文化神韵的高原城市。伴随着从青藏高原一路南下的金沙江的涛声,纳西族的祖先们逐水而来,最后在滇西北金沙江流域停下了继续前行的脚步,终于在这片川滇藏交界处的高原上栖息繁衍。如今的纳西族,分布在金沙江流域的云南丽江、迪庆、大理和四川盐源、木里以及西藏的芒康、察隅这一片广阔的区域里。纳西族与雪山、密林、滩涂、草地、山谷融为一体,以丽江为中心聚集区,向着四方扩散。虽然时光早已老去,他们的来时路已经成为一个个陌生的地理名词,但是,在纳西族古老的《神路图》里,我们依旧可以看到,在那段漫长而遥远的岁月里,正是那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地名,珍珠一样穿起了纳西族曾经从他们的发祥地由北向南千里跋涉的身影。时到如今,在丽江,在金沙江边的那些古朴的纳西族村寨里,某个老人离开人世的时候,纳西族的东巴祭师往往会念起指路经,让逝者的灵魂在祭师的指引下,沿着祖先们当年一路迁徙的路,回到那个早已模糊了的起始地。金沙江在丽江转了一个弯,折身东去,却把纳西族留在这片土地上。金沙江离开之前,在这里留下了太多让纳西族世代珍惜的东西。玉龙雪山是纳西人的神山。纳西族的先辈们一路迁徙来到这里,便守着这座高达米、地球上纬度最低的雪山,与它魂梦相依,再也没有离开过。在纳西族的《创世纪》里,纳西人的始祖崇忍利恩先后娶了两位天女为妻,美丽的竖眼天女生下了动物生灵,贤惠的横眼天女生下了人类三兄弟。从此,人与自然便在玉龙雪山的怀抱里相亲相爱。相爱的人们,当他们幸福安康时,就把风调雨顺的祈祷献给玉龙雪山上的神灵。当他们爱情受挫时,便相约到雪山脚下的蓝月谷、云杉坪,穿上最美的衣服,带上最好的食物,唱着情歌,无忧无虑地过上几天倾情相爱的日子,然后彼此殉情,不带一点遗憾地死去。纳西族在金沙江流域生活的数千年时光里,形成了自己的宗教:东巴教。从事这种宗教祭祀活动的人,被称为东巴,他们所使用的经书,被称为东巴经。在金沙江流域的群山里,纳西族村寨散布在江边、林间、山谷、坡地。相对于中原和江南地区,这里的生活是平静的、安详的。在东巴的诵经声里,在东巴经卷上,一种原始宗教出现了。每一片土地上都有神灵生活着,每一种生灵都具备了神性,每一个山头都居住着神。数以万计的东巴经书,被纳西村寨里的东巴们世代相传,形成了浩如烟海的经书世界。在那个漫长的岁月里,东巴们所珍藏的东巴经书,究竟有多少,谁也没有统计过。直到年,丽江市东巴文化研究所出版了《纳西东巴古籍译注全集》卷,遍及世界各地的东巴经书的海洋才向世人展露出冰山一角。如今,当我们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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